神的子民生活在一个不友善、有时甚至是公然表示敌意的世界。我们周遭的压力常逼使我们妥协，逼使我们效法这世界。但圣经许多地方都提醒我们要拒绝妥协、拒绝效法这世界；另外，圣经更屡次警戒我们，随从世界的结果是不堪设想的。在旧约圣经里面，耶和华在以色列人出埃及后对他们说：你们从前住的埃及地，那里人的行为你们不可效法；我要领你们到的迦南地，那里人的行为，也不可效法，也不要照他们的恶俗行。你们要遵我的典章....。可是以色列民却对撒母耳说：“现在求你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像列国一样。”再后来，以西结因以色列民拜偶像而责备他们，说：“你们说，我们要像外邦人，和列国的宗族一样，去侍奉木头和石头。”在新约的时代也是一样。耶稣清楚地教导门徒“你们不要效法他们。”保罗也说：“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可是，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神的子民总是喜欢学像那“不认识神的外邦人”，直到一个地步，教会与世界、基督徒与非基督徒之间，在信念、价值观和标准上的分别已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感谢神，历代以来一直有一些不屈不挠、有着高贵情操的灵魂在任何情境下仍然昂然站立；纵容他们是独自一人、但他们仍然拒绝作任何妥协。我想到的有：公元前四世纪的耶利米，新约时代的保罗、第四世纪的亚他那修，和十六世纪的路德。在第四世纪，当整个教会都决定跟随传讲异端的亚流，但亚他那修仍坚持耶稣的神性及三位一体的教义。路易斯在一篇赞颂他的文章中写道：“他没有跟着时代的变迁而随波逐流，这是他的荣耀；现在他的时代，如同所有时代一样，已经飘逝而去，但他仍然屹立不倒，这是他的奖赏。”

今天，我们也应该有这样的心志。我们要努力将一个适切时代的福音放在人的面前。这福音能承载现代人的迷惘、恐惧、焦虑；但同时，我们也要立志，在把福音“现代化”的过程中，我们绝不作任何妥协，绝不对神的真理作一丝一毫的更改。

在原装的福音里，可能有一些地方对现代人来说是障碍，但我们千万不可以为了迁就现代人的“品味”而削足适履，把这些“障碍”删除或软化、改装。福音里面有些地方，在现代人听来是十分奇怪的。无论我们多么努力（而且正确）地去说服别人这是“真实明白”的，但知识分子仍然会认为这是“愚拙”的无稽之谈。十字架永远都是责备人的自义和自以为是。十字架的“攻击性”（绊脚石）是永远不能除去的。教会在什么时候能最忠诚地向世界宣讲神的福音呢？不是当它尴尴尬尬地、步步为营地作大大小小的让步时，而是当它毅然决然地拒绝作任何妥协的时候；不是当它无法从世界分别出来时，而是当它的亮光明耀地照射四方的时候。

基督徒是生活在神启示的权威下的。因为，无论他们多努力地想向周围的人传扬这启示，他们都会给人一种强硬坚实的感觉：别人会觉得他们在心志和思想上都表现出一种独立的、不容易妥协的精神。这不是顽固，因为我们愿意聆听别人的声音。但我们也要立定心志要至死忠心，纵然我们要为此受苦，也绝不后悔。神向以西结所说的话对我们是很大的鼓励，他说：“不要怕他们...他们或听或不听，你只管将我的话告诉他们。”我们的责任是应用神的话，不是扭曲它去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要努力使现代人觉得神的话跟他们有密切的关系，但不是将它改装，为了使别人觉得神的话跟他们很有关系，因为这样做只能达到一种虚假的适切而已。神对我们的要求是要忠心，要努力使别人觉得福音适切于他们，但却不是只为了赶时髦。

我们如何能同时保守而又敢于突破传统呢？我们如何能保守地守护着神的启示，但同时又灵活变通地应用它呢？我们如何能建立一个基督徒的思想系统呢？当然，这思想系统是建基于扎根在历史、合乎圣经的基督教之上的。在建立基督徒思想系统的同时，我们能否也能广泛地认识我们所身处的世代？我们是否能在神的话和世界之间搭起一道桥梁，在神话语的亮光下认识世界，甚至从世界的亮光下去明白神的话？要达到这目标，我们要由一种“双重拒绝”的态度开始。第一种拒绝是过度地浸淫在神的话里。过度浸淫在神的话里，我们会逃避进去，而不是让它（神的话）去照耀世人。第二种拒绝是过度地投入这世界里面。过度投入世界、我们会效法它。而不是把它放在神话语的尺度下。逃避和效法世界是两个极端的错误，而且两个都不是基督徒应该选择的。

代替“双重拒绝”的，是我在前面已经提过的“双重聆听”：我们要同时聆听神的话和这世界的声音。对于第一种聆听，我们要全然接受的。我要当然要听神的话，可能甚至要更殷切和谦卑地听。神可能会透过一些我们不喜欢、叫我们感到扎心的话去提醒我们，但我们要准备好去听。对于第二种聆听，我们或许会觉得不太高兴：为什么我们要听世界的声音？我们周遭的声音可能是尖锐而刺耳的抗议，有时候是充满牢骚的，有时候是动人心弦的，有时候是带有攻击性的。另外，我们也会听见那些因受苦而发出、充满焦灼的呼喊，或是那些因远离神而引致痛苦、怀疑、愤怒、疏离，甚至是绝望的悲鸣。我并不是说我们应该用同样的态度和同等的殷切程度去听神和世界的声音。我们要用谦卑、敬虔的态度去听神的话；我们渴望明白它，且立志去相信并遵行我们所明白的。我们却要用批判性、警醒的态度去听世界的声音，我们也渴望明白它，但立志不一定要相信或遵行它；反之，我们尝试从它的角度看事情，然后求主赐下恩典，让我们知道如何以福音去回应他们的需要。